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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华网杭州8月30日电 据《浙江日报》报道,在国际基因组学与生物技术研讨会上,基因研究中的伦理问题是大家关注的热点。中国人类基因组社会、伦理和法律委员会主任委员邱仁宗教授作为特邀报告人,在会上作了《基因组学及生物技术中伦理问题在中国的讨论》专题报告,并接受了记者的专访。
记者:最近关于克隆人、干细胞研究的争论很多,不管是科学家还是普通民众对与基因研究相关的伦理道德问题都特别关注。基因研究对伦理带来哪些挑战?
邱仁宗:高技术会引起比较多的伦理问题,尤其是生物医学方面的这种高技术,它是对人类生命的一种操纵。人的生老病死本来都是自然的,可现在可以由人工控制了,这样就引起很多问题。
物理、化学研究在研究阶段不存在太多的伦理问题,只有到应用时才有伦理问题。基因研究就不一样,在采集样本时就有伦理问题。要研究基因,你必须到人身上去取血,那你怎么办,要不要他同意?要不要告诉他取血是为了研究他的基因?这就存在一个“知情同意”的问题。
记者:这个问题如果不解决好,会带来怎样的后果呢?
邱仁宗:打个比方,抽你的血研究基因了,那么你有没有权利知道自己的基因组怎么样?有哪些疾病?你的家属有没有权利知道?你的单位、保险公司有没有权利知道?你要投保,保险公司要来看看你的基因组怎么样,有的就可能在这基础上产生“基因歧视”。这些问题现在已经出现。
到了应用,问题就更多了。一个就是克隆问题。在克隆问题上,要区分治疗性克隆和生理性克隆。治疗性克隆就是克隆细胞、组织、器官,那是用来治疗的;另外一个是防止衰老问题,人老了很多组织就退化了,我们可以克隆出组织来代替它,这个方面很有前途。
记者:治疗性克隆对人类是很有益的,但如果走向另一个极端,就要危害人类?
邱仁宗:主要是生理性克隆问题。现在,克隆技术本身是粗糙的,几百个里头才能出一个健康的,羊出一个畸胎好处理,人出一个畸胎怎么办?有的人儿子死了,想克隆一个儿子。我想,他即使能克隆出人来,这个孩子是不是死掉的那一个,环境不一样了,人的成长不光是靠基因。
记者:能否详细谈谈基因和环境问题?
邱仁宗:爱因斯坦之所以是天才,不光是基因,还有他所处的环境。所以,他克隆出来的孩子根本不是他原来的那个。克隆人是无性生殖,这是低级生殖。生物进化有个规律,就是慢慢地从无性生殖进化到有性生殖。有性生殖是高级生殖,能适应环境。因为他的基因是不断变化的,父亲一半,母亲一半,不断更新,到下一代结婚又是一半一半。克隆是老一套,它要退化,要发生差错、突变,这个是克服不了的。第二个,任何一个新的有机体的所有程序都要重编的。卵子是母亲一套程序,精子是父亲一套程序,新的受精卵产生以后,它要重新编排程序。在正常人那儿,要几个月甚至几年来完成,而克隆人要在短时间内就完成重编,这种匆忙进行的重编过程会发生错误、产生畸形,这个是克服不了的。一个人有权利生孩子,但你也要对后代负责。你生出一个畸形孩子
,他会幸福吗?你会幸福吗?这也是伦理问题。
另外从道义上讲,能不能这样制造一个人?人是自然生出来的。这样制造一个人,是对人的尊严的冒犯、亵渎,使人类自己对待人的尊严的严肃态度会发生变化。而且,如果允许这样克隆,会造成很多其他目的的克隆,有的人克隆人就纯粹是为了卖器官,甚至有人要克隆希特勒。
记者:干细胞研究中又有怎样的伦理问题?
邱仁宗:治疗性研究必须用干细胞,干细胞必须从胚胎中来,因为胚胎可以发展出任何一种组织,如心肌、胰岛素。很多国家反对干细胞研究,因为他们反对破坏胚胎,要研究干细胞必须破坏胚胎,问题是这个胚胎能用多长的时间?现在,有些国家规定严一些,如美国只允许用流产后死了的胎儿和做试管婴儿后多余的胚胎;英国规定用来研究的胚胎不能超过14天,另外不能再回到子宫里去,回到子宫里去就是犯罪行为,因为回到子宫里就是克隆人了。此外在研究中,还不能把人的胚胎细胞和动物的混在一起,造成畸形,鸡不像鸡,人不像人;再有一个就是不能买卖,不能商业化,要严格审查。
记者:国际上包括我们国家有没有
准备制定这方面的政策?
邱仁宗:各个国家都在考虑。美国关于干细胞研究,已经有个规定,众议院已经通过,正在等待参议院表决。英国在干细胞研究上已经有个规定。我国在生命伦理学研究方面比较滞后,但现在已经开始重视了,卫生部成立了一个医学伦理专家委员会,科技部也开始重视这个问题,要我先对干细胞研究方面拿出一个意见,明年开始我们还要搞生命伦理学培训班。(张冬素 严晓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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